巴西归来话收获

(中水珠江规划勘测设计有限公司测绘技术研究所所长、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为开拓视野、了解和学习国外在水资源管理和开发方面的先进经验，今年2月21日～28日，中水珠江规划勘测设计有限公司组织了以李星召副总经理为团长一行6人的技术考察团，赴巴西进行考察活动，考察团先后拜访了里约州圣贡萨洛市政府、里约水电协会及伊泰普水电站有关人员，并就有关技术问题进行了探讨和交流，同时收集了一些重要资料。考察团成员认为，此次考察学习，收获很大。
    一、巴西概况
    巴西位于南美洲的东南部，北邻法属圭亚那、苏里南、圭亚那、委内瑞拉和哥伦比亚；西邻秘鲁、玻利维亚；南接巴拉圭、阿根廷和乌拉圭；东濒大西洋。国土面积851万k㎡，是南美洲面积最大的国家，世界第五。海岸线长7400多km，国土80%位于热带地区，最南端属亚热带气候。北部亚马逊平原属赤道气候，年平均气温27～29℃。人口18159万人（2004年），其中白种人占54%，黑白混血种人占39.9%。官方语言为葡萄牙语。71%的居民信奉天主教。全国共分26个州和1个联邦区，州下设市，全国共有5562个市。
    巴西自然条件得天独厚，生态系统呈现极大的生物多样性，是世界上淡水资源最丰富的国家，占世界淡水总量的8%。横贯巴西北部的亚马逊河是世界上最长、最深、最宽和流量最大的河流，河长约7100km，最大流量达21万m3/s，超过世界上排名其后的9条大河流量之和。虽然巴西水资源丰富，但人口集中在城市等经济发达地区，缺水矛盾仍较突出，已开发的耕地仅占国土面积的5%，灌溉面积10%。在城市，供水率已达到90%，但在农村，供水率仅为18%，污水处理率不到20%。在1990年代前，由政府投资的供水与污水处理企业达85%，此种状况此后开始改变，巴西联邦政府和州政府陆续把部分水务公司私有化，减轻了政府投资的压力。许多巴西的水务公司经过现代化企业制度改造，按照公司法人模式运作，并上市，获得了更多的贷款和资金支持。
    伊泰普水电站为世界上目前仅次于三峡水电站的第二大水电站，位于巴拉那河流经巴西与巴拉圭两国边境的河段。1973年巴西和巴拉圭两国政府签订协议，共同开发界河长200km一段水力资源，之后历时16年，耗资170多亿美元，于1991年5月建成举世界瞩目的伊泰普水电站。伊泰普水电站坝址控制流域面积82万k㎡ ,大坝全长7744m，高196m，库面积1350 k㎡，电站总库容290亿m3，多年平均流量8500m3/s。电站安装了20台70万kw•h混流式水轮发电机组，总装机容量1400万kw，年发电量达750亿kw•h，所发的电由巴西和巴拉圭两国均分，其中分配给巴拉圭的电量又由巴西购买大部分。电站主坝为双支墩大头坝，最大坝高196m，长1064m，是世界最高的大头坝，安装14扇20ｍ×20ｍ弧形闸门，最大下泄流量62000m3/s。
    二、巴西水资源管理体制
    巴西目前的水资源管理体制包括全国水资源委员会、各州及联邦特区水资源委员会、河流流域委员会、联邦、州和市的水资源组织以及水管理局等。
    a）全国水资源委员会：全国水资源委员会处于巴西水资源管理体制中的最高一级，其职能有9项，①推进国家、州和地方以及与用水者水资源规划的整合；②对州一级水资源委员会的水资源纠纷作出最终行政裁决；③对水资源利用工程的跨州影响作出评估；④对各州水资源委员会或河流流域委员会提交的问题进行讨论；⑤对修改现行水资源法律及一级全国性水资源政策的建议作出评估；⑥指导全国水资源政策的执行、政策工具的应用和信息系统的运行；⑦批准建立河流流域委员会的建议，并确定该委员会的运作模式；⑧监督全国水资源规划的实施，决定完成规划的行动方案；⑨确定水权和水资源费的标准。全国水资源委员会由巴西联邦政府承担水资源管理职能的部局、各州水资源委员会以及用水者、民间组织的代表组成，其中联邦政府代表数要占50%，还要再加上一票，即联邦政府的代表要在委员会中占简单多数，这种制度安排主要是考虑到水资源管理工作在巴西开展的时间还很短，不可避免要出现政策制定上的失误和偏差，在现阶段有必要由联邦政府来控制多数。目前巴西全国水资源委员会共有29位成员，其中15位来自联邦政府，26个州共5位代表，按5大水文分区派出。该委员会主席由巴西环境部部长担任，执行秘书长为环境部负责水资源管理事物的部门领导担任。从实际情况看，该委员会运作良好。
    b）全国与州水资源秘书处：在巴西水资源管理体制中，该秘书处可视为具体管理机构，也是全国水资源委员会的执行机构，其职能为：①协助全国水资源委员会管理行政、技术和财务事物；②协调全国水资源规划的准备工作并提交委员会批准；③报告全国水资源委员会和河流流域委员会工作进程；④协调水资源信息系统的建设与运行；⑤制定工作计划及相应的年度预算并提交委员会批准。同时，各州也成立了相应的秘书处，其主要职能是授予用水权，在水质、水量两方面对水资源进行监督和管理，组织实施水资源费征收，对违规使用水资源或违反水资源规划的行为进行处罚等。
    c）河流流域委员会：在巴西，河流流域委员会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组织，是把有关利益方召集在一起共同讨论和决定有关保护自然资源特别是水资源问题的组织，主要功能有：①讨论与水资源有关的问题；②对水资源纠纷进行仲裁；③批准流域水资源规划；④监督流域水资源规划的执行；⑤向全国或州的水资源委员会提出本流域无需申请取水许可的储水、引水、集水和排水的建议；⑥建立水费征收机制及建议水费标准；⑦是根据公共或集体利益制定多目标利用水资源工程的建设投资分配制定标准。对那些至少有一条河流属于国家的流域的委员会，其代表组成包括联邦政府、所在州或联邦特区，市、用水者及民间水资源组织。
    d）水管理局：在巴西全国水资源管理体制中，水管理局是一类有特色的组织，是作为河流流域委员会的执行秘书处运作的。尽管流域委员会与水管理局关系密切，但两者的作用大相径庭，主要不同点在于其自身性质和组织结构。在巴西，流域委员会被称为“水议会”，而水管理局更像私人企业或国有企业。水管理局的职能有：①对本辖区的水资源数量进行计算和统计；②负责用水户登记；③经授权收取水费；④对须由水费支持的水资源工程进行评估，并将评估意见提交有关财政部门；⑤监督水费的管理使用；⑥管理水资源信息系统；⑦签订有关财务的服务协议、合同；⑧准备预算建议并提交流域委员会；⑨安排水资源研究项目；⑩制定水资源规划并提交流域委员会审查；11提出水体分类、水资源费、水费使用及工程建设资金分配的建议。水管理局的成立须由河流流域委员会提出，经联邦或州的水资源委员会批准。
    e）与水资源管理有关的民间组织：在巴西，有关水资源法律对公众参与原则的处理是非常谨慎的，因为，在水资源管理决策过程中发挥民间组织的作用显得十分重要。巴西的水资源民间组织一般有以下几种，各市间的联合组织，因为有市长等官员参加，其政治影响力较大；与流域有关的协会，如非政府组织，可以带来新的思路；区域、地方或行业的用水户协会以及水资源学术和研究组织等。
    三、巴西水资源利用情况
    巴西拥有全球8%的淡水资源，但是分布很不均匀，约70%的淡水集中在亚马逊地区，而那里只居住着巴西5％的居民，因此，巴西保护和合理使用水资源的任务也非常繁重。
    巴西在保护江河流域植被，营造天然堤坝，防止发生大水灾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果。巴西全国现有约40处国家森林公园和生态保留地，禁止任何形式的采伐。巴西建立了各河流流域委员会，负责引导当地居民种植有利于保护江河两岸植被的农作物。
    巴西已兴建近百座大中型水力发电站，总装机容量近6000万km，占全国发电能力的94％。这其中包括巴西和巴拉圭共建的世界最大的水力发电站——伊泰普水力发电站。
    巴西已开发内河航运线路长达4.79万km，每年运输量占全国总量的17%。巴西水浇地已有280多万公顷，全国18%的收成来自水浇地。巴西计划在今后4年内再增加49万k㎡水浇地。目前，巴西消费的近50％的水用于农业生产，因此在农业节水方面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1994年-1998年，巴西政府投资约20亿美元，用于解决居民饮用水和扩大水浇地。巴西通过打井等办法累计增加供水85亿m3，建成了13O0km的输水管道，使得东北部各州干旱地50万人受益。
    巴西能够比较好地保护和合理利用水资源，主要得益于立法和各种规章制度。从联邦政府到州市各级政府均有负责管理和保护水资源的部门，并同各地非官方的保护水资源和环境组织相配合，协调解决各方在用水问题上的冲突，督促执行水法。违法者除了被罚款外，还可能被判坐牢。   
    四、通过考察，得到启示
    （１）巴西人对水的崇拜
    巴西是世界上淡水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但巴西人仍意识到水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尽的。他们把取自全国各主要江河的水与国王画像摆在一起，供人民参观祭拜，教育下一代，要象爱护国家的缔造者一样去爱护水。并实行取水许可，实行高水价及阶梯用水，建设节水型社会，以实现水的可持续发展。
    （2）巴西人在水电开发中对环境的再重视
伊泰普水电站为世界上目前仅次于三峡水电站的第二大水电站，但随后却建造了世界上可说是最成功的鱼道之一。伊泰普水电站的鱼道全长１０公里，其中自然鱼道６km，人工修建的鱼道４km，建成于２００２年年底，耗资１２００万美元。整个鱼道蜿蜒曲折，每年这条“鱼道”帮助４０余种鱼洄游产卵，整个系统已成为巴西其他一些水电站的范例。我们在这参观考察时，看到了鱼道休息池里有大量的鱼，甚至还发现了鳄鱼。我国在主要江河干流上修建了大量的水电站，包括三峡、葛洲坝水电站等，都没有鱼道，即使有，成功的很少，这也是人们对水电站破坏生态的最大质疑点之一。随着我国政府财政能力及人们环保意识的提高，下一步各主要江河水电站恢复修建能真正走鱼的鱼道，预计会象各水电站通航船闸改扩建一样，会成为下一个热点。
    （3）“好水计划”在巴西深入人心
    在巴西、巴拉圭政府的强力推动下，伊泰普水电站在流域内推行“好水计划”。从最初培训的六个人，通过一传六，六传三十六，发展到流域内所有政府和市民、农民的积极参与，通过改变生活习惯，保护流域的生态环境。事实证明，人类40%的行为并不需要花钱，只要改变下生活习惯，就可以使环境变得更美好，变得可持续。在我们居住的5星级酒店，酒店没有一次性的牙刷、牙膏、梳子等一次性用品，都要住客自己携带。伊泰普水电站还出资，收购流入水库的所有大小支流，包括源头的河流左右岸的30m范围内的土地，退耕还林，防止水土流失，保护生态，体现了水电站对社会的责任。通过“好水计划”的实施，伊泰普水电站流域环境得到进一步改善，河流常年蓄水量进一步提高。这几年，伊泰普水电站从往常一年三个月要泄流，到近几年一年有七个月要泄流，水量增加了很多。
    （4）低水头电站在巴西日益受到欢迎
    为减少淹没及移民，巴西在水电开发时，现在往往把原先的一级电站，分成二级或多级开发，以减少水库淹没及移民，尽量做到环境友好。我国在以前资金短缺的情况下，很多采用高坝的形式开发水电站，以节省投资。国内现在资金不是问题，移民却是大问题，占了项目投资的很大部分。采用多级开发的方式，可有效解决这一问题。
    （5）先进技术在巴西水电站测绘中的应用
    在巴西，水电站测绘在前期阶段大面积的测绘一般都采用摄影测量与遥感手段获取，如卫片、航片等。坝址部分则采用地面三维激光扫描系统获取。人工测量的方法既辛苦，又不安全。只有必要时才靠人工去跑。我们也坐了直升飞机考察伊瓜苏瀑布群，飞机非常平稳、视野很开阔。随着国内低空的开放，不远的将来，直升机、无人机测绘可能会成为主要测绘手段之一。
    （6）亚马逊河干流禁止开发
    考虑到亚马逊河流域对巴西生态环境的至关重要性，也鉴于人们在干流上开发水电站对生态的影响没有完全认识，尽管亚马逊河干流蕴藏着巨大的水能资源，但巴西通过法律明确规定，亚马逊河干流禁止水电开发，以保护亚马逊河流域的原始生态，为子孙后代留下一条充满生机的河流。我国在某些环境敏感地区，应借鉴巴西的相关经验，在某些重要河流如怒江等，应禁止水电开发，以保留河流的原生态，留给子孙后代再去考虑。
    （7）巴西人对节能的重视
    在巴西大城市的大街小巷上，很少看到大排量的车，也很少看到象国内一样，作为身份标志的宝马、奔弛车，人们都在使用小排量的车，满街都是象国内本田--锋范一样的小排量的车。而且大量使用乙醇等可再生能源作动力，没有污染。我们见到圣保罗、里约等大城市，天特别蓝，空气也特别清，心情特别舒畅，考察团人员没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发生。
    （8）巴西人创造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典范
    我们在参观伊瓜苏瀑布群的路上，一群群野生动物，如果子狸等，在我们脚下穿行，同我们零距离接触，我们的手可以去触摸他们的毛，他们却不走开，仿佛我们不存在一样，一点都不怕人。在巴西，法律规定禁止捕杀野生动物。巴西人喜欢烧烤，但人们的餐桌上只见到牛、羊、鸡等家畜、家禽，连鱼都很少看到。一路上，我们还看到了成群野猪在路边吃草，野兔、当地人称呼的“四不象”等野生动物在路上穿来穿去，成对的蝴蝶在路边旁若无人地嘻戏、唱歌。我们追求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在巴西已是活生生的现实。
    五、结语
    匆匆走访了地大物博的巴西大地，给我们感受深刻。巴西同为金砖四国之一，同为发展中国家，却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环保课。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巴西人对环保的重视，对人与自然和谐的重视。在今后的生活工作中，我们不仅要自觉地贯彻环保的理念，而且要多宣传多带动身边的人一起讲环保，多建设生态友好的水利水电工程。只有生态友好的工程，才是可持续发展的工程，就如同我国古代的都江堰工程一样，才会永续造福子孙后代，才会被子孙后代所永记，也才会象伊泰普水电站鱼道一样，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参考文献：
    陈川，周定炎，俞锡根，吕峰等.巴西水资源管理实践及对我们的启示,浙江水利,2008